只是客串性質的3場戲,卻讓觀眾恨得牙癢癢,同時又笑著誇他演得真好,李李仁真的把《華燈初上》裡的「彪哥」演活了!對此他謙虛地笑說:「我有很多面,我只是把我『台』的特質放大,我不是那麼有氣質的人。」

李李仁在《華燈初上》裡的「彪哥」,台到令人發噱,又壞到讓人生氣,對於這個角色引起廣泛討論,李李仁說:「定裝的時候,他們一直放陳雷跟陳一郎的歌給我聽,每一首我都會唱,小時候我的表哥舅舅就是聽這些歌,那個文化背景有很多我的回憶在裡面,所以在化妝間聽到這些歌的時候,就覺得我是彪哥了。」

聽起來輕鬆,但提到戲裡要對劉品言輕薄、甚至強暴她,李李仁說:「那三場戲我都在發抖,因為我跟言言也不熟,沒有演過這種戲,不知道會怎麼樣,每次都是一鏡到底,大概拍了四次,壓力很大。」

「客串」聽起來容易,但對李李仁而言,「要突然融入劇組的節奏,所以我演配角通常會把功課做得比主角還足,一到了就要進入狀況」, 演「彪哥」前一晚,他在家對著鏡子演上幾十遍,演到自己舒服才安心,《華燈》首播那天,連霍建華都傳訊息誇他:「你太屌了!」

李李仁小學之前住在台北市林森北路、農安街口「慶生醫院」附近,順著路往南走就是條通。後來住家因爲是違章建築被拆除,他才和母親搬到士林;受那一代文化背景影響,他笑稱自己從小就有飄撇男子漢的氣質。

他是苦過來的,這次訪問他難得主動說起的身世:「我以前叫蕭李仁,蕭是媽媽的姓,她跟我爸沒結婚,我爸跟她說『你幫我生一個小孩,我就跟妳在一起』。」結果孩子生了,卻東窗事發被元配知道,李李仁成了私生子。

國中時,父親希望他認祖歸宗,那時起他才改叫李李仁。雖是父親唯一的親生兒子,但回去住了半年,因為和親戚們相處不來,正值青春期叛逆的他就蹺家了,國中開始半工半讀,做了很多工作,連簽約唱片公司後還開過計程車。李李仁說:「我的人生經驗對我日後的表演工作有很大幫助。」

少了父愛更認真學當爸爸

他用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形容自己的成長「比八點檔還精彩」,一直到他成名、跟陶晶瑩(陶子)交往了,還曾被母親的債主綁架到淡水去,「她被倒會欠了一屁股債,沒有能力償還,人家就找上我」。

母親過世多年之後,說出這段往事:「以前不敢講,怕傷害到媽媽,今天氣氛對了說出來,我沒有怨懟,我媽媽很愛我,她是很偉大的媽媽,她也不想這樣子,但那個年代必須這樣才能活下來。」

從小生活裡少了「爸爸」這個角色,李李仁對於自己成為「爸爸」,一路在摸索、學習:「我很慶幸我有一個很願意花時間等我的老婆,吵架通常是她讓我,因為爆炸次數多的人是我。」

其實他和陶子交往初期很自卑,「因為我沒有什麼知名度、也沒有存款,我想短時間內賺到錢,賺到任何她想買的東西我都買得起的時候,自卑心才不見」。他自嘲這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但也說:「我以前常會看留言看到哭,他們(網友)說我吃軟飯,現在我謝謝他們,不會太在意了,還會說我就是喜歡吃軟的飯。」

努力是有過程跟代價的,就是他長期拍八點檔,經常一天拍20幾小時,長時間熬夜導致內分泌失調、免疫力降低,身體出現帶狀皰疹,臉長大膿痘:「我老婆都叫我『老瘤:老是在長瘤』,後來她懷孕時跟我說,『你辛苦好幾年了,想要的也差不多有了,我需要你的幫忙』。」他才毅然決然停掉拍戲,只留下一個每週僅需進棚一天的美食節目主持工作,其餘時間當起家庭主夫。

「那是我滿痛苦但也滿難忘的一段時間,痛苦是因為柴米油鹽醬醋茶,每天照顧小孩很多瑣碎事情要做:生病看醫生、家裡的水電⋯⋯這些很煩,所以我跟很多太太很能聊,因為她們經歷的事情我都遇過,了解她們的感受。其實很多家庭主婦那麼多怨言,是因為沒人體諒她,希望先生、孩子能多用讚美來肯定她們的辛苦。」

嘴裡說著痛苦,但李李仁現在沒拍戲的日子也幾乎待在家裡,「因為我很喜歡生活」。

對於顛覆傳統「男主外女主內」的做法,47歲的他自在地說:「經歷過一些人生,比較會用不同角度看事情,現在我根本不在意別人怎麼看,這是我和我老婆交往20年幾來很大的轉變,我的出身已經那麼辛苦了,我為我的家庭付出那麼多,如果我做事還要看別人臉色,那是為什麼呢?」

他和陶子對兒女的教育觀念不盡相同,「我在家扮黑臉,她對小孩根本是唐三藏,希望我不要對他們那麼嚴厲,讓小孩適性發展。現在小孩大了,漸漸可以自主了,她每天就想把我趕出家門,叫我去拍戲」。

由衷佩服林心如 連演3部戲支持

走入家庭之後,整整一年多沒有人找他拍戲,上門的依然只有八點檔,直到2012年演了《回家》拿下金鐘獎男配角,之後又去大陸拍了范冰冰的《武媚娘傳奇》,一路至今產量還算穩定,「以前為了賺錢而去做,現在要好玩;好玩的事情不用多,兩三場也會成功,『彪哥』就是這樣」。

從《我的男孩》到電影《迷失安狄》,再到《華燈初上》,這是李李仁第三度演出林心如製作的戲,在初次合作《我的男孩》過程中,他就發現林心如是一個豪爽的人,「她是演員出身,做製作很能體諒演員的心情,有些對演員的照顧,是還沒開口她就做到,跟她工作好開心」。

他和林心如的老公霍建華都是摩羯座,生日還跟他倆的女兒同一天,這樣特殊的緣分,加深了兩個家庭間的互動。

儘管《迷失安狄》票房不盡理想,但李李仁飾演男扮女裝的變性人,絕對是他拍戲生涯的一個代表作,李李仁說:「《迷失安狄》這樣的戲一定會賠錢啊,為什麼她要做?因為這是思想的宣達跟文化的傳遞。一樣都是人,為什麼馬來西亞不能接受這樣的(變性)文化。我由心底更支持、佩服她。」

因此,他以「報恩」的心情,在林心如籌拍《華燈初上》時主動問有沒有角色需要幫忙,才有了今天大家看到的「彪哥」:「她做戲這麼多年,不管賺不賺錢,她為文化產業做事的初衷一直在持續,這是我很感動的事。」

李李仁說:「確實我曾經為了家庭錯過滿多工作的,但這是我必須付出的。」

至於家庭、事業與夢想間的平衡,他說:「我告訴自己,把時間拉成一條線來看,而不是只有一個點。當你急於在這個點完成,很多事情就會放不開;但把時間放成一段一段來看,事情就會變得有彈性,大家可能覺得年輕應該拚事業的時候我回歸家庭,那段時間對我工作是很大的養分,因為我認真生活,什麼東西都去接觸,跟每一個家長成為朋友,學到很多我現在工作上會用到的東西。」

「除了我的職業是演員之外,我就是茫茫人海的一般人,小孩長大了,我可以去完成我的夢想了,而且我更豁達,像彪哥,我覺得我演得還不錯,但我沒有期待想要去得到什麼東西,因為沒有期待,現在得到的回饋更感動,也更珍惜。」

華燈初上,李李仁與夢想的距離,為時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