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內戰打了 13 年之後,局勢出現重大扭轉。反叛軍攻進了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而總統巴沙爾阿薩德則倉促搭機逃離敘利亞,目前行蹤成謎。這意味著阿薩德家族統治近半個世紀的時代終結,也讓敘利亞的未來再度陷入不確定性。

敘利亞總理 Mohammad Ghazi al-Jalali 透過錄影談話對外表示:「我們已經準備好和人民選擇的領導人合作,建立過渡政府確保政府功能完整,並且維持國家正常運作。」許多逃往海外的敘利亞難民們開始慶祝獨裁者倒臺的時刻。

反叛軍逆襲 從阿勒坡到大馬士革的迅速推進

反叛軍的成功逆襲始於對阿勒坡的占領。阿勒坡是敘利亞的經濟樞紐,長期以來是內戰中的重要戰場。反叛軍成功奪下阿勒坡後,迅速向南推進,接連攻占荷姆斯和其他重要城市,最終進入大馬士革。這一連串的勝利表示,阿薩德政權的軍事力量和控制能力快速瓦解。

阿薩德政權的失敗的可能原因,包括軍隊資源耗盡:多年內戰嚴重削弱了敘利亞政府軍的實力,而外部的支援力量包括俄羅斯與伊朗,也因為分別陷入烏俄戰爭與中東衝突,無法提供更多援助。反叛軍的整合與策略:哈亞特.塔赫里爾.沙姆(HTS)和自由敘利亞軍(FSA)在軍事行動中更為協調,並獲得來自外部的大量資金與武器支持,尤其是土耳其。

反叛軍組織複雜 外來勢力代理人之戰

敘利亞反叛軍由多個派系組成,其中兩大主要勢力為哈亞特.塔赫里爾.沙姆(HTS)與自由敘利亞軍(FSA)。

HTS 是前努斯拉陣線的延續,是從基地組織分裂出來另組成的伊斯蘭極端組織,被美國和西方國家視為恐怖組織。HTS 後來控制了敘利亞北部的伊德利卜省及其周邊地區。近期,HTS 的勢力在土耳其的援助下,快速進攻至荷姆斯及大馬士革的郊區,並成為反叛軍攻勢中的主要力量。

FSA 自由敘利亞軍是在 2010 年阿拉伯之春爆發後,在敘利亞境內發起示威要推翻阿薩德政權的反抗軍,早年受到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的援助,後來土耳其成為他們持續運作的背後主要力量。他們掌控敘利亞北部與東部的多數地區,包括阿勒坡及其周邊城鎮。

美國不管、聯合國失能 敘利亞難民危機再起?

美國與聯合國目前還沒有提出具體的介入作為。CNN 報導,美國不打算直接參與敘利亞內戰,但將密切監控恐怖組織的活動。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表示,美國的核心目標是確保極端勢力如伊斯蘭國(ISIS)不會藉敘利亞的混亂局勢重新壯大,同時保障區域盟友的安全,例如以色列與約旦。

此外,美國可能透過外交手段支持敘利亞過渡政府的建立,維持周邊地區穩定,避免戰爭波及其他國家。但其實中東局勢從 2023 年 10 月以哈戰爭爆發以來就沒有穩定過,以色列周邊國家黎巴嫩、敘利亞一一陷入混亂苦戰,下一個會是葉門嗎?

聯合國一如以往的表示,將致力於推動和平談判並提供人道援助。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強烈呼籲各方立即停火,並呼籲國際社會加強對敘利亞的援助。敘利亞內戰已造成超過 600 萬人流離失所,人道危機的擴大成為國際關注的重點。但敘利亞的人道危機持續十幾年,聯合國即使有心,但也無力有更強硬作為,難民只能自力救濟。

阿薩德失勢逃亡 敘利亞變天恐更混亂

反叛軍接連奪下阿勒坡、荷姆斯和大馬士革,使阿薩德政權僅剩少數沿海城市如拉塔基亞和塔爾圖斯在其掌控之下。這些主要城市的淪陷表示敘利亞阿薩德政權的控制能力已經大幅削弱。

阿勒坡的失守意味著敘利亞經濟命脈的中斷,而荷姆斯的陷落切斷了大馬士革與其他親阿薩德政權地區的補給線。大馬士革作為阿薩德家族政治中心的淪陷,意味著阿薩德政權已經毫無抵抗能力,和其他中東國家的集權領導人一樣的命運,只能逃往國外流亡,因為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我在 2016 年曾經進到敘利亞採訪,大馬士革和荷姆斯我都去了。當時的大馬士革,幾乎沒有受到戰爭太大的波及,城內的人們依舊正常過日子,各種生活機能都順利運作。總統阿薩德的照片,在大馬士革城區隨處可見,老百姓對這位總統也大多支持,但這僅限於城區之內。

內戰發源地荷姆斯,全國第三大城因為內戰的破壞,有大半成了廢墟。(圖片來源/我是地球人彭光偉)  
內戰發源地荷姆斯,全國第三大城因為內戰的破壞,有大半成了廢墟。(圖片來源/我是地球人彭光偉)  

離開了大馬士革,我們到了內戰發源地荷姆斯,全國第三大城因為內戰的破壞,有大半成了廢墟,百萬市民往外逃竄,有人進到了大馬士革,有人輾轉逃到了國外,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好像進入了戰爭片的搭景中,破壞力之強大,是我們遠在臺灣的人,如果不到現場是難以置信的。

從搶石油到搶松露 ISIS 趁亂重起爐灶?

在反叛軍與阿薩德政權的激烈交戰下,極端組織 ISIS 可能藉機重組。CNN 報導,儘管 ISIS 的主力已被剷除,其殘餘勢力仍活躍於敘利亞沙漠地區。權力真空和戰爭混亂可能為 ISIS 提供復活的機會,威脅到整個中東地區的穩定。

我持續追蹤伊斯蘭國的後續發展,除了部分分支流竄國外如阿富汗,持續對特定族群發動攻擊,有一大部分的伊斯蘭國成員,失去組織運作的經費後,只能在敘利亞沙漠裡攻擊採挖松露的農民,因為松露價高,他們奪取松露後拿到市場裡賣,還是有收入進帳。

但是從搶石油到搶松露,伊斯蘭國的勢力的確受到重大打擊,這幾年的沉潛,會讓他們重新累積能量,趁著混亂的國際局勢並搭配隱藏在背後的力量重返「國際舞臺」嗎?

不只要防範恐怖組織伊斯蘭國,土耳其介入敘利亞內戰也不可忽視。一方面,土耳其支持反叛軍以推翻阿薩德政權;另一方面,其核心目的是壓制庫德族武裝(YPG)的勢力擴張。根據半島電視的分析,土耳其可能進一步加強在敘利亞北部的軍事行動,試圖穩固其在邊境地區的影響力。然而,這也可能引發與庫德族的激烈對抗,進一步複雜化敘利亞的局勢。

敘利亞的未來 是重建還是更碎裂化?

隨著阿薩德政權倒臺,敘利亞的未來充滿挑戰。有幾點我們可以持續關注:

1. 過渡政府的建立:國際社會需要協助建立一個多元化且具代表性的過渡政府。然而,反叛軍內部分歧可能成為實現和平的主要障礙。

2. 國際勢力的競爭:包括俄羅斯、伊朗、土耳其和美國在內的多方勢力,可能在敘利亞局勢中進一步博弈,爭奪地緣政治影響力。

3. 重建的困難:敘利亞的經濟與基礎設施經過多年的戰爭幾乎完全崩潰。儘管國際援助勢在必行,但資源分配與有效利用將成為新問題。

隨著反叛軍攻入大馬士革,敘利亞內戰進入新的階段。阿薩德政權的倒臺並未解決敘利亞內部的矛盾,未來的權力真空可能帶來更大的動盪。如何建立一個穩定的治理結構,並防止極端勢力捲土重來,會是國際社會和敘利亞人共同面臨的挑戰。

◆ 延伸閱讀:【地球觀察室】阿富汗塔利班不再是恐怖組織?現積極向世界爭取國際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