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而優則導的嚴藝文,以《俗女養成記》創下收視與口碑雙贏的優秀成績。她擔任導演及編劇的 Netflix 劇集《影后》,上線後立即獲得廣大的迴響。《影后》採多線敘事,探討中生代女星面對青春不再,明星光環褪色的窘境、輩出的新人如何在競爭激烈的演藝圈脫穎而出、經紀人為能幫助旗下藝人找到適合的工作,不得不犧牲私人時間的全心奉獻,以及明星身旁的伴侶,該怎麼適應另一半光鮮亮麗且欠缺隱私的生活模式等。

透過《影后》的幾個要角出發,分析劇中人物的性格與感情觀,看他們的口是心非,或是為了追夢所做出的選擇,如何影響著他們的事業與生活。

沒有餘裕的新人 只能努力爭取

從小便做著明星夢的史艾瑪,為能獲取演出的機會而傷害到他人的感情。不管艾瑪的行動是有心、無意或本能反應,她始終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為能達成目標,使勁地往前衝,包括冒充好友身份參加試鏡,或是跟導演發生關係,艾瑪的決定都走在危險邊緣,很容易被抓到把柄並毀掉事業。但對她來說,獲得面試的機會或是跟懂電影的人一起生活,是她渴望而不可得的理想人生,因此,當甜美誘人的果子近在眼前,飢渴的艾瑪便不顧後果伸手摘取。

「史艾瑪,頭抬起來,把腰挺直,享受這一刻。」周凡說。

史艾瑪很容易被視做惡女:一個虛假且算計的角色。然而,她的對照組是不用付出太多努力便能得到演出機會(而且是擔任主角)的南瓜。艾瑪的自私行徑是可以被理解的(但不代表她沒有傷害到人),就像《寄生上流》的經典台詞:「只要有錢,我也可以很善良。」善良有時候代表的是一種餘裕,一種可以給出去的東西。而史艾瑪欠缺這樣的餘裕,所以她只懂得爭。

完美情人只侷限在對方符合自己的期待

 圖片來源:《影后》劇照
 圖片來源:《影后》劇照

艾瑪的男友偉任每天會接送她下班,陪她看所有她喜歡的電影,偉任在他人的眼中都是體貼的完美情人,然而這個完美情人卻在艾瑪的事業開始起步後,突然變得負面且具有攻擊性。

艾瑪和男友的關係是不對等的,對艾瑪來說,她永遠在追夢的路上。對偉任來說,身為一個陪伴在女友身邊並且保護她追求星夢,就是他心甘情願擔任的角色。直到艾瑪冒充他人面試、狠心離開帶她走進演藝圈的胖姐,偉任才意識到艾瑪口中的「我很愛演戲」,那個「愛」的程度到底有多強烈。

也在此刻,偉任才驚覺:若是把自己跟艾瑪的事業擺在一起,對方可能會選擇事業而不是他。心慌的偉任試圖用言語羞辱破壞艾瑪的自信心,當言語攻擊無效時,偉任的反應也越趨激烈,越令人感到不安。

我(艾瑪)不是你(偉任)想像中的人。我也不可能成為你想像中的人。偉任一直到艾瑪搬離住處,都沒有認知到這一點,他幻想中的艾瑪是可愛的、需要被保護的,這個幻想在艾瑪距離成功還有一段路時,可以維繫得不錯,但是當艾瑪已經站在功成名就的大門前時,偉任才明白自己並不想當一個只能苦苦追趕著女友背影,而且隨時會被拋下的人。

做我的敵人 你能撐多久?

圖片來源:《影后》劇照
圖片來源:《影后》劇照

老薛把朋友和戀人看得很重,她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老薛的性格特點之一,是會把自己做過的事一一記在心裡,只要吵架、覺得受委屈,便會立刻反擊:「我做得還不夠多嗎?我為了朋友做到這樣還不夠嗎?我為了能有小孩而打針還不夠嗎?我好累,我到底是為誰而活?」

老薛很真性情,她的付出有著對朋友的體貼與關懷,但同時間,她的付出也夾藏著渴望被肯定與感謝的需求,一旦有人跨過她的忍耐界線,便會不留情面地想要毀掉對方,就像她對想要接演新戲的周凡刁難,或是威脅艾瑪要冷凍她的演藝事業等。

《臥虎藏龍》的玉嬌龍說過一段話:「朋友本來就是假的,只不過我懷疑,做我的敵人你能撐多久。」這段話像極了老薛的內心獨白,惹惱了我(老薛),你得加倍奉還。

優柔寡斷且不夠勇敢的男人

圖片來源:《影后》劇照
圖片來源:《影后》劇照

老薛曾用挖苦的語氣描述丈夫李導跟史艾瑪的感情,是一種相互的取暖和利用,老薛的分析聽起來刻薄,但距離真實並不遙遠。李導跟老薛的感情老早出了問題,兩人剛在一起時,周凡不斷在老薛面前數落對方的不是、李導在業界的成績起起伏伏,極不穩定、好不容易接手執導一部大片,又卡在爭吵不休的妻子和周凡中間。老薛雖然是李導電影的製片,但她常常藉故不到片場,避免與周凡同處一個空間。無奈的是,拍攝現場少了妻子坐鎮,工作就不順利,妻子一出現,又會喧賓奪主,成為主要(且唯一)的掌控者。

李導覺得自己的作品並不差,但總缺了臨門一腳、明明想要跟妻子「一起」打拼,光彩又都被妻子搶走。李導的自卑來自於他的不得志以及軟弱性格,而史艾瑪的求愛,成了挽救李導乾涸的自信心的及時雨。

勇敢的人會不計後果,一股腦地往前衝,例如史艾瑪、老薛、妮妮、胖姐等,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說他們傻或婊,仍會去做想做的事。反觀懦弱的人會希望有人幫他開疆闢土,當他的擋箭牌,直到自己夠強壯,才敢站出來發一點點的聲音。

老薛看不到李導軟弱的一面嗎?或者,她很清楚丈夫的性格,卻也抱著幻想:希望丈夫與艾瑪的感情只是短暫的需求,直到李導在試片間裡為著艾瑪的演出落淚,老薛才明白丈夫放棄艾瑪,來自他的實際與膽小(李導選擇跟老薛在一起,用以換取事業裡的安全感)。

這樣不夠勇敢的人,對老薛來說終究不夠。畢竟,當年為了能跟李導在一起,老薛可是放棄她與周凡多年且深厚的友誼啊。

用直率來掩飾不安的自我

圖片來源:《影后》劇照
圖片來源:《影后》劇照

影壇傳奇女星周凡,得知熱愛表演的老薛將在婚後退出幕前並且轉往幕後發展,氣得在老薛的婚禮上發飆,也讓兩人的友情破裂。退出演藝圈三年的周凡,被年紀小她十幾歲的流氓追求,她擔心兩人的年齡差距太大,在關係尚未開始前就先斬斷這段緣分;周凡復出拍片,自覺演技退化,萌生想要逃跑的心情;新片安排一場大型的歌舞秀,周凡的腳踝受了傷也不敢喊疼,害怕不夠好的自己會拖累到老薛。

周凡是一個行事看來直率且自我中心的人,其實她的心思細到不行,直率、敢言與蠻不在乎,像是一副盔甲,保護自己不受到(外界)傷害。周凡多次入圍表演獎,卻也多次落選,早已消磨掉她對自己的信心。這也是為何流氓跟她告白時,她會瞬間縮了起來。

事實上,周凡老早對流氓有所好感,例如以開玩笑的口吻邀約對方來個一夜情,流氓給的答案是:「妳現在需要的是朋友。」大概連這樣禮貌(體貼)的拒絕,都有小小傷到周凡的自尊心吧。

周凡最後鼓起勇氣接受流氓的愛情,情節很偶像劇也很浪漫,但他們從此就能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嗎?或者,這對戀人的考驗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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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圖來源:《影后》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