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的脆弱來自永遠不知道自己做什麼是對的。」帶著這樣的戰戰兢兢,施名帥加入《角頭:大橋頭》殺進本屆金馬男配角,前輩顏正國告訴他:「沒有人說黑幫一定是什麼樣子,重點是去創造。」
施名帥今年以《角頭:大橋頭》和李康生、莫子儀兩位金馬影帝,以及春風、曾國城競逐男配角獎項。《角頭:大橋頭》是《角頭》系列第四部電影,時間序是整個《角頭》宇宙的開端,施名帥飾演的「阿猛」是剛出獄的更生人,和鄭人碩的「阿慶」、張再興的「宗保」是「土狗幫」好兄弟,最後為了保護親弟「潘帥」死於非命。
收到邀約,看完劇本大綱跟角色人物小傳,施名帥已經意識到「阿猛」這個角色對整部戲的重要性,「他解釋了為什麼阿慶跟宗保後來會進到北館跟著仁哥(王識賢 飾),他串起一些《角頭》之前沒有講出來的角色之間的情感,我對這個角色想像是年輕的識賢哥,可是他已經是仁哥了。」
「放眼望去,我也不太想得到跟我同一個 generation 的演員,誰能夠做到這角色?但我願意往這方向去走。」施名帥記得第一次和監製碰完面後,他就告訴對方:「我覺得你們在這個角色上想到我,是非常有品味的選擇。」
聽起來自信,卻是有壓力的:《角頭》前三部作品平均票房破億,但網路上還是有不少類似「89 片教壞小孩」的留言評論,施名帥說:「這會影響演員,擔心自己參與後會變得在浪頭上;但《角頭》沒有拿補助金,怎麼可能會有人花了一堆錢、找了很多很棒的工作者,聚在一起教你學壞?這沒有道理。」
這不是施名帥第一次演受刑人、更生人。第一次在 2011 年「公視人生劇展」的《歸途》,飾演年輕版的吳朋奉,只有一兩場戲,「不小心犯錯被關進去,每天被揍、揍了 20 年,就變成朋奉哥。」接著還有王小棣的《刺蝟男孩》、以及讓施名帥在十年前首度問鼎金鐘迷你視帝的《自由人》等等。
分析「土狗幫」 冰風火個性鮮明
「我真的在監獄裡拍過戲、真的跟受刑人在同一空間裡,可是我們每一個創作者看待黑社會,跟黑社會自己看待黑社會、混混看待黑社會是不一樣的;
角度的不同會造成語彙呈現出來的方式有很大的誤差,我不想要誤解這件事,我想知道對《角頭》劇組而言,他們心中的角頭是什麼。」
於是施名帥提出想和《角頭 2:王者再起》導演顏正國碰面的想法:「我雖然不認識國哥,但是他的經歷跟角色有一些契合的地方,我想從他身上知道:無論是坐牢或出獄,怎麼看待自己跟社會的關係?怎麼看待自己跟家的關係?我需要補足這部分的情感跟感受,所以想找機會請教他,沒想到國哥一口答應。」
顏正國對他說:「沒有人說黑幫一定要長什麼樣子,它有各式各樣的人可以承載這個職業,重要的是你要去創造。」兩人聊了一下午,從聊天過程、劇本鋪陳,施名帥確認了一件事:「阿猛這個角色要表現出絕對的領袖魅力,但他的領導能力不是因為他比較衝,而是他知道怎麼照顧身邊的人。」
雖然搭了晚班車才進入《角頭》宇宙,但施名帥對「土狗幫」的角色逐漸鮮明:「阿慶就是一團火,獸性來了抓不住;宗保就像風,聰明靈活轉來轉去;我跟國哥聊完的共識就是:阿猛要像冰,可以凍住他們,不跟著起舞,他才有辦法冷靜思考怎麼應對江湖上的人情世故跟恩怨。」
施名帥這樣形容在《角頭:大橋頭》和他對手戲最多的兩位兄弟:「鄭人碩是一位非常直覺型的演員,他很清楚知道感受到什麼,reaction 都非常準確;阿興學導演出身,在我們三個當中學歷最高,有很特別的靈活性跟戲感,知道每場戲重點在哪裡。」
因此,他坦言要接住兩人的球是表演上的一次考驗:「因為他們把各自的角色帶在身上很多年了,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也知道往前推進後,要承載什麼樣的能量;因為劇本沒有辦法完全寫出江湖的味道,很多對話是靠演員現場即興,人碩跟阿興都很了解自己的角色了,要講什麼都可以,所以每次走戲的時候,我都要求他們先走一遍。」
靠演技生活 對角色有責任
演完《角頭:大橋頭》後,施名帥的感觸是:「原來黑道一直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不在那個圈子裡,不會理解他們的文化和人情義理;就是那些我們不能理解的江湖人的執著在哪裡,他們所執著的情感,才會發展成英雄性。」
「看完電影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這是給每個角頭爸爸們的一封情書,因為龍哥(龍天翔 飾)在電影裡面說『我當了一輩子流氓,才知道我最後只想要做一個好爸爸』,他太心酸了。」施名帥說。
屬於施名帥的「一輩子」,則是演戲這件事:「現在說不上興趣了,因為不是每一種角色都讓人覺得有興趣,比如說我就不可能覺得演《聽海勇》是個興趣,那個太 hard code(硬)了!阿猛這個角色也不是靠興趣就可以支撐,而是我對角色的責任感,我想把這個角色好好介紹給觀眾。」
他也很誠實表示,每年拍五、六部作品是辛苦的:「不是物質層面的問題,而是心會累。以我的狀況,可能要一直保持工作,才有辦法打平生活開銷。就會擔心如果沒工作怎麼辦?如果生病怎麼辦?會有很多心慌的時候。」
若碰到「不那麼喜歡」的劇本怎麼辦?施名帥說:「我告訴自己不要太挑,真的不喜歡就不要接,接了就想辦法;我以前有這樣的心情時,就告訴自己如果我是上班族,老闆丟一疊資料給你,你不喜歡就能不做嗎?我的工作是演員,戲來了我就要演啊!我已經不是當年藝術學院的大學生了,現在是靠演技在過日子,就去做吧!」
幸好,家裡還有一個同為演員,還是金鐘視后的太太朱芷瑩在生活中陪伴他一起看劇本,互相給對方建議,「像是《角頭》這個戲,她也會陪我對戲,演演流氓、演演阿慶,講一些恐嚇我的話,對我們的生活來說也是一種調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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